破灯

murder and consequences –2

aftermath

原作者 fishfingersandjellybabi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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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仅仅一次淋浴是洗不掉那些血的，他们都知道。当然，这并不妨碍他们去努力。

正文

杰森和达米安一走，迪克就发出了求援信号。就像他跟他两个弟弟说过的那样，只过了几分钟，甚至几秒钟，他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大敞的仓库门。

听到提姆和布鲁斯停下来的时候，他没有抬头。只是站在之前达米安站的地方，手里握着那把血淋淋的重剑，盯着小丑的尸体。

……小丑的尸体。

他听到提姆猛吸气的声音，他和他们的父亲走进了仓库。他知道布鲁斯正在让自己处于绝对理智，直到他们安全回到黑暗冰冷的洞穴，他才会真正有反应，才会稍微让他们从缝隙中窥到他内心的一丝情绪。

提姆几乎是冲向尸体。他俯身仔细观察，脑子里已经在飞速运作收集证据了。他抬头看了看盒子和墙上的血迹，回头看迪克，惊讶得眼睛都快从面具里突出来。

“见鬼的这到底是--”

布鲁斯走到迪克身边，他知道了。迪克明白这点。他比提姆还快，已经取证了那些离开仓库的带血脚印了，大的那些。布鲁斯知道迪克手里的剑不是他自己的，而是属于他们的家族一员的，属于他们家最小的孩子。

他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提姆的话。“发生了什么。”

迪克只能皱着脸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。小丑的尸体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瘫倒在提姆的脚边，期间那个几乎断掉的脑袋还被挤在了腋窝下。

“...你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事情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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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四个小时了，达米安还是没说话。他的眼睛半阖，恍惚着不知道在看向哪里。

他身上的血变成了恶心的棕色，开始发臭了。杰森有点懊恼——他闯进迪克的公寓，拿车钥匙的时候没想到要拿毛巾，车里面也被搞得一塌糊涂。

当他们到达迪克的公寓时，达米安就不怎么发抖了，他肯定是意识到了他们在哪，并且稍微放松了一点。杰森甚至有点想不顾迪克的命令，就呆在那不走了。

但是达米安开始提不起劲，他对杰森的一切动作都表现出了惊人的顺从，这有点吓人。

他的手机要被打爆了。罗伊，阿尔弗雷德，提姆，芭芭拉。毫无疑问，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家族。Roy可能不知道——他打电话是因为杰森整晚都没接过短信或电话，他的朋友有点担心。

杰森叹了口气，驶进一个高速口。离中心城只有几英里了，在那里，他，罗伊和柯莉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安全屋。连神谕都不知道。

他们开始闯红灯和停车标志，路上经过加油站和快餐店，沿着街道一直走，沿途是一些大学出租房和当地住户，最后到了郊区。

杰森把车开进了一个公寓大楼，里面有学生也有成年人。安静，相对安全，邻居不说话，也没人问东问西。他停在了最后一栋楼尽头的一个黑咕隆咚的单元楼前面，把车停在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没人会去的角落里。

他熄火，深呼了一口气，然后推开驾驶室的门，拿起放在杯托上的手机，下车。

他绕过车身的时候扫视了一下停车场。很晚了，窗子后的灯都熄着。他听到远处有警车的声音，警灯的尖啸紧随其后。他微笑着，打开了达米安那一侧的车门。达米安没作势下车，甚至动都没动，所以杰森轻轻地蹲在他旁边。

那孩子一团糟。

“……你累了吗?”杰森小心翼翼地问。“或者饿吗？”

“...n-n...”达米安发出气音，“...no。”

“Okay。”杰森不置可否，站起来，弯下身子钻进车里，双手插到达米安腋下。而达米安就任由杰森把他举起来并搂在胸前，像抱睡着的婴儿一样抱着他。

妥善抱住达米安后，杰森立刻关上车门，最后看了一眼大楼，走向公寓门。

那扇门被罗伊好好折腾过。门不需要用钥匙开，而是指纹验证。他碰了碰它，听到重锁的闷响，就把门推开了。

门在他们身后阖上，有那么一会儿，杰森只是站在那，站在不大的客厅里，听着达米安的呼吸声，还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
“...好吧，”过了一会儿，他叹了口气，“一件件来，孩子。首先，泡澡。”

杰森踢开浴室门的时候，达米安动了一下，很轻微。

“好的，首先我们需要...”杰森看了看四周，自言自语。浴巾已经就位，他还在浴缸的壁架上看到肥皂和洗发水。所以，真的，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孩子剥光，然后把他放到浴缸里。但是当他低头看达米安的时候，他意识到他甚至看不到robin的制服。只有血。某个疯子的血，他折磨了他们的家人一辈子。”...你猜怎样？我们就这样洗。”

他仍然抱着达米安，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，然后摁开水龙头。他下决心要来一次彻底的清洗，身体，衣服，所有的一切，此外他还决定不泡澡了。就只真正的冲个热水澡。

“你觉得你能站起来吗?”杰森低头看了一眼，那个男孩靠在他脖子上。达米安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。“好吧。我们来试着站起来。”

杰森早在迪克的阁楼里就把浸满血的手套脱了下来，他调了一会水温，等差不多的时候，旋动把手，等着水流从喷头里喷出来。

热水出来后，他咕哝了一声，把达米安从胸口稍微拉开。“现在要热起来了，okay?”

有点让人担心的是，当杰森把达米安扑通一声放到倾泻而下的水流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躲闪。只是眨了眨眼，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，弄塌了他的头发。血已经和水混在一起了，在那孩子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。

有点……毛骨悚然。

杰森在浴缸边上坐了一会儿，时不时地检查一下水，确保水不会太热。他感觉就算水真的太热的话，那孩子也什么都不会说的。他抓起一块毛巾，在肥皂上蹭了几下，然后轻擦达米安的脸。擦了几下之后，他把毛巾搭在肩上，然后伸手轻轻地从罗宾的脸上，把那个绿色的多米诺面具取下来。它一松开，杰森就拿起毛巾，又擦了几次达米安的脸。

“你还适应吗？”杰森问道，一边清理达米安左眼底下的最后一块血迹。

达米安点头，就一次。

“Yeah, okay.”杰森舒了口气，把沾满血迹的毛巾扔到了浴缸底部。他扫了一眼达米安的身体——只用热水就清理得挺成功。但还不完美。虽然这件特别的罗宾制服已经变成一团垃圾了，但至少你可以再次看到红绿灯的颜色，尽管皱皱巴巴的。这提醒了他。“...你一个人在这里待几分钟没问题吧?”

达米安没有回应。

“很好，没关系。”杰森点点头，站起来，顺手呼噜了一下达米安的头发。更多的血出来了。杰森在心里默默记下待会要在洗澡结束前给这孩子好好洗个头。“如果你觉得站累了，就坐下，没关系。如果你不想冲澡了，就出来坐在小毯子上。如果你有什么需要，尽管叫我。我就去下另一个房间，好吗?”

达米安只是动了一下。

“总得给我点反应吧，孩子。”杰森戳了一下，顺手解开了沉重的斗篷，把它从达米安身上扯掉，扔到浴缸的另一边，跟刚才的面具作伴。“就随便点点头什么的。”

达米安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快速点了点头。

“好的。”杰森语速略快：“我马上回来，五分钟。”

他走出浴室，立马感觉到他自己的衣服也满是血，重的令人窒息。他把夹克拽下来，扔到旁边的厨房垃圾桶里。他的衬衫很快步了后尘。

他踏进安全屋的单人卧室，在梳妆台和壁橱之间寻找。他和法外者们把衣服放在这里—每个安全屋都放—并且讨论去突袭哪个区域，什么衣服合适。

他走到梳妆台，哗啦一声拉开最上面的抽屉。但在翻衬衫之前，他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抽屉上面的镜子。

他眼睛下面有眼袋，脸颊，脖子和胳膊上都有泥土和血迹，那是他抱达米安的地方。他浑身是汗，眼睛几乎和达米安一样恍惚。然后他意识到——他糟糕的都快赶上那孩子了。

他叹了口气，胳膊肘撑在梳妆台上，掌根抵住眼睛。

他很慌乱——他还没害怕到不敢承认这一点。他和达米安一样惊慌失措，小丑已经死了。达米安就是那个杀了他的人

达米安为他杀了小丑。

他喘了几口气，知道他不能再沉溺下去了。不是现在，不能是这个时候，有一个精神受创的孩子在浴室里快要被这一切淹没了。他知道这是他的错，因为他才是小丑最初伤害的那个人，因为他每天都在一遍遍地昭告天下，咆哮着说他多么希望小丑去死，因为他利用一切机会，向他的家人提起自己的惨死，所以他得负责。他必须为达米安和他的状态负责。尽一切可能帮助他—

—但在他行动之前，他感觉到手机在后兜里嗡嗡作响。

他站直身子，把手机拿出来，吞咽了一下。如果是其他人，他不会接的，但那是他在等的人，他从来没有这么感激那个混蛋。

“喂（Yeah.）”他含糊地打招呼。他知道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，很有可能有人黑进了他的手机，窃听了通话。毫无疑问，迪克已经警告过他们的父亲了，他肯定也告诉他们他让杰森不要跟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通话，或者说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去找上杰森的。所以有很大可能他们会尝试追踪电话。情况不明朗的时候，一切小心为上。

“你在中心城，对吧?”那是迪克，声音听起来还像在仓库里时一样镇静，忽略那一点混乱。“我车上有追踪器。布鲁斯和小芭不知道。”

“嗯。（Yeah）”杰森重复着，回头看了看抽屉里的衣服。他拿出一件衬衫给自己，然后去旁边抽屉拿运动裤。“你已经来了吗?”

“是的。只是想确认一下。”迪克叹了口气，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。“...他怎么样了?”

“和之前差不多。”杰森嘟囔着，又拿出一条运动裤，皱着眉头。他和roy的衣服都不适合这孩子。他把运动裤扔回抽屉里，转而拿出一条拳击短裤——现在暂时只能靠它们的松紧带了。“至少他不抖了。”

“大进步吧，我想。”迪克低声说。“试着让他睡一会儿。你也一样Jay。你们俩都去睡会儿。如果我加速的话，天亮前就能到了。”

“好。（Yeah）”杰森第三次说这个词。“好...我们会试试的。”

“...他没有生气，杰森。”迪克声音轻的几乎要被周围的风声盖住，“不是对你们两个。”

杰森停顿了一下。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，你就不会来这里了。你会打电话来说我们可以回家了。”

“他...在应对。”迪克努力解释。“他需要一些时间。我强迫他冷静地想一会，以防他情急骗我。”

“他很失望。”杰森低声说，转向衣橱。他拉开门，目光在衣架上逡巡。“我无法想象他不会。”

“我觉得他更多的是被惊到了，他正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。”迪克回答。“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之后，他第一个担心的就是你（you）”

“不是达米安?”

“我是说，你们两个。”迪克改口。“杰森，现在别太吹毛求疵了，好吗？把达米安安顿好，明天早上见。”

“...好吧”杰森叹了口气。“我会给你留门的。”然后他切了电话，他知道迪克肯定也挂了。随手把手机扔回床上，他从壁橱里选了一件衬衫从衣架上扯下来。

之后他会向科莉道歉的。

很快，他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，拿上他为达米安挑的衣服，回到浴室，中途绕了一下把枪扔在客厅的咖啡桌上。

达米安——老实说有点出人意料——仍然站着。看起来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把手伸出来盯着看。

杰森把衣服扔到洗手槽上，然后回到他刚才的位置。

“我给你拿了些干净衣服。”他软声说。“他们对你来说太大了，就现在将就一下。……你愿意帮我个忙吗?”

达米安的视线慢慢地从手上抬起。

“我要帮你洗头发，把剩下的血都洗掉。”杰森解释。“你趁这个时间把制服脱了怎么样？听起来不错吧?”

达米安盯着他看，眨了两下眼睛，然后慢慢地动了下手，开始脱下他的手套。杰森就当他默许了，于是伸手去拿洗发水。

在接下来的20分钟里，杰森给达米安洗头发，达米安慢慢脱掉血淋淋的盔甲。当他们都完工时，杰森给了达米安一条新的毛巾和肥皂，让他来完成这几个小时的清理工程的最后一道工序，而他自己则去找了条浴巾。

达米安完事后，杰森关上了水龙头，马上用浴巾把孩子包起来。在帮达米安擦干之后，他把他从浴缸里抱了出来——现在浴缸里沾满了血迹和泥土——把他放在马桶上。

“你是想让我帮你穿衣服，还是想要几分钟自己穿?”

达米安从毛巾茧里眨了眨眼。“...几...分钟...”

“好的。”杰森点点头，站起来。“我会关上门，给你一些私人空间。我会在客厅等你，需要什么就叫我。好吗?”

达米安点点头。这次是两次，很快，他好像有了一点生气。

“好。”杰森回答，走出浴室去客厅了。他又叹了一口气，转身走向小厨房。

他和他的朋友们手头没有储存多少食物——一些不易腐烂的食物—汤和意大利面，几袋薯片，也许还有一些饼干。他看到几包布丁，耸了耸肩。他们两个都需要吃东西，这是最方便的。

他把零食拿下来，听到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。他立刻扭头。达米安站在那里，手扶着墙，好像墙支撑起了他全部的重量。科莉的衬衫——尽管她比他和罗伊小几圈——还是太松，有点太长，挂在他的肩膀上。衣服大的达米安都可以在里面游泳了—他就知道会这样。拳击短裤盖过了他的膝盖。

杰森把布丁放在流理台上，穿过房间来到沙发跟前，有一条毯子正铺在沙发靠背上。他抓起它，把它展开，走近达米安，紧紧地裹在他的肩膀上。达米安紧紧地抓住毯子的一角，好像如果他放手，他的整个世界就会分崩离析。

也许会的。

杰森鬼使神差般的又把孩子抱回自己怀里，但达米安还是像之前一样默许了。他蜷缩在杰森的胸口，紧紧抓住毯子。杰森回到厨房，拿起刚才那两个布丁。

“想进卧室还是呆在沙发上?”杰森低头对着达米安说。达米安没反应。“……好吧，我可以看会儿电视，所以我们就待在外面吧。”

他走回沙发，把食物放在咖啡桌上的枪旁边，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，腿伸开跷上沙发。他让达米安靠在他的胸前，睡在他身上，然后伸手去拿遥控器，打开角落里的小电视。

“...你想吃东西吗?”杰森小声地问。达米安摇了摇头，把脸埋在杰森的锁骨上。“好吧。没关系。你要不要睡会儿?”

达米安没有回答，所以杰森就当他同意了。

“...迪克再过几个小时就来了。”杰森低声说，手安抚地划过达米安的脊椎。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达米安。”

达米安什么都没说，但杰森感觉到他把头转向了电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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杰森不知道他迷迷糊糊睡了多久。他不知道达米安什么时候睡着的—也许他根本没睡。

他被那孩子的动作惊醒了，达米安猛地从他胸前爬起，膝盖顶着他小腹，挣扎着想站起来。他痛呼一声，蜷成了虾米，隐约听到门把手的轻微晃动声。当他终于能抬头时，他看到达米安退到了房间角落里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门，还裹着那条毯子。

“没事儿。”杰森喘息着说。”没事儿，可能只是-”

前门开了。

“-迪克。”杰森刚说完，那人就走了进来，关上了门。达米安立刻放松下来，瘫靠在墙上。

迪克穿过房间。

“抱歉我来晚了。”迪克一笑，举起一个快餐袋——他的制服换掉了，只有牛仔裤，衬衫和夹克——“我带了早餐?”

”...有土豆饼吗?”杰森猜测，坐回沙发。

“我多点了土豆饼，jay，专门给你的。”迪克回应。

“救命恩人。”杰森喘了口气，迪克把袋子递给他。“我和达米安差点就要靠布丁续命了。”

迪克轻笑了一下，继续穿过房间，来到墙边——达米安还缩在那儿。他慢慢地靠近，差不多的时候，他蹲了下来，蹲在那孩子面前。

达米安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，他低头看着迪克，开始流泪。

“I...”他尝试发声，声带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有些滞涩。”...I’m sorry.”

迪克微笑不变，倾身把达米安抱在怀里。达米安几乎倒在了这个怀抱里。杰森本以为他之前已经算是足够粘人了，但是跟现在相比，之前的那些可以说是毛毛雨。达米安把脸埋在迪克的脖子里哭泣。

“没关系。”迪克柔声说，手抚摸着达米安的后脑勺。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达米安。我保证。你没事的。你会没事的。”

杰森等了一会儿。咬了一口食物，问道:“……So?”

迪克把达米安紧紧抱在怀里，闻言看过来。

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迪克只是笑了。

而那笑容是如此的悲伤。